《经济学人》印刷版

Jun 23rd 2011

ATH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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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雅典市中心，被分立于两侧的议会大厦和高档酒店挟持的宪法广场上，兜售提包的小贩已经被未来的革命者们排挤到僻静的黑人街区。六月二十二日，一群年轻 人在此举办了一场自发的“经济教育课”，解说分析诸如“信用事件”和“理发”等术语。当然，这不是1917年的圣彼得堡，也不是1968年的巴黎。

尽管如此，赌注依然高昂。几乎可以断定，未来数周雅典局势可能从紧张、愤怒和混乱发展成清晰可见的灾难：经济营救者与希腊政府的谈判或许会破裂，这个国家要么将一贫如洗，要么会逃离欧元区，并因此触发一场震惊世界的金融危机。

即便一切得以避免，希腊的根本问题仍难以得到改善。并不仅仅因为这个国家业已破产，也因为其无可救药的竞争乏力，以及缺乏对于进行为期数年严厉改革的意愿。

不过，在这场议会大厦内外上演的大戏里，对于如此苦涩的现实，绝大多数演员似乎视而不见。作为一项历史悠久的传统，这个国家的各个政治党派仍为蝇头小利斤 斤计较，而对由他们招致的这场灾难漠不关心。与此同时，外面高喊口号的示威人群仍天真的认为，如果声音足够响亮，并且那些败事有余的“叛徒”、“窃贼”得 到惩罚的话，他们那些靠借来的钱维持的美好生活仍会归来。

短期内，在大众（对现有紧缩政策）的普遍不满以及国际社会要求改革的双重压力之下，困兽犹斗的社会党政府总算赢得了意思喘息之机。六月二十二日凌晨，出于 对于权力流失的担心，暴躁的执政党议员们聚集在现任总理乔治.帕潘德里欧旗下，为新内阁投下信任票。投票以党派区分，以记名方式进行，全部155名社会党 议员悉数出席。

投票前几分钟，反对党由于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退出，即如今的“民主制度”是1974年军政府独裁倒台，还是1981年左中翼政府当选的模式。为了安抚反对者，帕潘德里欧指出，在这样一个国家历史上的灰暗时刻，此类争吵会对世界各国造成多么可怕的影响。

中左翼反对派新民主党拒绝支持已成国际共识的紧缩政策及私有化计划，认为谈判可以且应该重新进行，以便更加侧重减税。此时此刻，虽然在希腊以外的人民看 来，这个国家已经频临绝境。但一些政府批评家们，尤其在左翼，却愉快的认为，希腊的国际友人们，似乎已在六月十五日左右软化了立场，因为当时街头抗议达到 高潮，整个国家似乎也已经失控。

对于议会大厦外面的反紧缩抗议者们来说，本周政府取得的小小成就无足轻重。他们表示，要对这个国家的全部政治阶层投下自己的不信任票。虽然在大家看来，长 达四周之久的营帐看上去已经污浊不堪。但抗议者认为，它们讲一直坚持下去，直到下一次关键投票，即决定一个为期五年，旨在防止违约，并让这个国家走上复苏 之路的紧缩政策组合是否通过。他们计划，将举行投票的这一天作为“行动日”。

无论街头气候如何变幻，摆在希腊未来面前的，都是一个大大的问号。来自欧洲伙伴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1100亿欧元（1590亿美元）并不敷用。帕潘德里 欧先生的赌注是上述两组织不久后将提供额外的1000亿欧元，以便让这个国家支撑到2014年，届时，希腊或许可以无缝接入新的欧盟稳定机制，从而维持其 财政放荡。

本次投票，重新给指望帕潘德里欧先生履行财政纪律，放弃其“软”社会主义招牌的欧洲官僚们带来了希望。稍早时，这位总理曾提出让位于一位无党派总理（备受 尊敬的前欧洲央行副行长卢卡斯.帕帕德莫斯）和一批技术官僚，以便处理随后的关键性改革。但他不久后即矢口否认，此举赢得了议会中泛希腊社会主义运动成员 的一致赞扬。

在对社会主义盟友做出澄清之前，帕潘德里欧先生曾因为在同新民主党领袖安东内斯.萨马拉斯会晤时提出组建民族联合政府的构想，而触怒了党内一些忠诚分子。 虽然出于对国家至高利益的考虑，但在新民主党将其谈话内容透露给媒体数小时后，这项提议即告流产。至此，应该已经很清楚，谁在像一位真正的政治家那样活 动，而又是谁在玩弄不太高明的政治把戏。

强人当道

通过提拔一批社会主义老兵，并罢免部分年轻的，被视作私人密友的被保护人，总理打算尽快稳固自己在党内的地位。离开的包括反对私有化国家电力公司的环境与 能源部长蒂娜.比尔比利，以及迪米特里斯.德鲁齐阿斯，此人就任外交部长时，曾引年纪轻轻和资历浅薄而引起轰动。此外，曾在美国接受教育的经济学家，劳工 部长卢卡.卡特赛里也遭降职，因为他曾卷入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那些数字打手的公开争吵。

冲杀在政治第一线的，是一批由前国防部长，现已获任财政部长的埃万杰洛斯.维尼泽洛斯率领的强硬社会党人。此人曾是帕潘德里欧先生的竞争对手，在2007 年泛希腊社会主义运动领袖大选时落败。这位身材魁梧的宪法律师是一名亦俗亦雅的大演说家，被他取代的则是乔治.帕帕康斯坦丁诺，一位技术官僚，因为不遗余 力推行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政策而惹祸上身。

维尼泽洛斯七入内阁，还曾督办2004年雅典奥运会筹备工作。虽然当时成本严重超支，白象建筑（贵重且无用的建筑）泛滥，但仍被视作此人一大亮点。在信任 投票时，他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说，其中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政府都会理解平民们的绝望心情的说法，引起了公众的广泛瞩目。

在借款方面，维尼泽洛斯先生没有任何融资履历。在首次与欧元区金融部长们的会晤中，他即遭到同行们的反感，当时他说，欧元区需要希腊，正如希腊需要欧元区一样。

新任内阁会提供更加有效的改革吗？债主的要求看上去极为苛刻：削减十五万公职，并在2015年之前，通过私有化筹集500亿欧元。在这个国家，保护公职人 员就业，以及保持对国有设施的控制，一直是泛希腊社会主义运动最为珍视的两个神圣目标。通过关闭部分过时的国有机构，并出售某些盈利企业的股份，维尼泽洛 斯先生或许可以在这方面打擦边球。但至少在短期内，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要求的彻底改变不可能发生。

作为反对派领袖，萨马拉斯的立场摇摆不定。他指出，预算的中期目标没有问题，但达到这一目标的方法是错误的。这个经济体，他认为，已经收缩到崩溃的临界点。

在2010年收缩4.5%之后，今年，希腊经济出人预料的再次收缩3.8%至4%，这证实了萨马拉斯的说法。按照目前的援助要求，需要对十多部理发举行投 票，但保守分子坚决要求举行反对新政策组合的投票。这一姿态触怒了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两者担心，如果破产也无法让倔强的希腊政客们团结起来的话，他 们将几乎没有机会避免未来的命运。

夏季缓刑
 

赌注正在上升，七月中旬之前，希腊必须得到120亿欧元贷款，否则到月末将无法支付工资和养老金。欧盟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官员已于六月二十二日抵达，协助 将60亿美元紧急财政援助拉回今年预算轨道，而220亿中期援助组合——此时，维尼泽洛斯先生和现任能源部长帕帕康斯坦丁诺先生，正在因为为其中一些不得 人心的措施可能开罪选民而烦恼不已。在雅典，改革经过几乎完全停滞的几个月之后，希腊与其国际债主之间的不信任越发严重。

随着新政府就位，帕潘德里欧先生有一个极好的机会赢得对于新组合的投票，并签署法案，令其中个别条款可以得到迅速实施。届时希腊人会看到一点并不过分的希 望，欧元区财长们将签署七月份贷款，并且如果所有进展超乎预期的话，甚至会得到第二份，即这个国家会得到多余的1000亿欧元营救贷款。

七八月份，当几乎所有城市人口回归位于山区和海岛的乡村家乡时，希腊的政治氛围自会得到改善。在如梦似幻的爱琴海美景中，很少有人的痛苦不会得到缓解。但今年或许是个例外，尤其是如果政治家和抗议者们都坚持认为，自己生活在地球之外某个地方的时候。